上篇：

那天以后，博士把自己房间的备份钥匙给了斯卡蒂，而斯卡蒂从那以后就几乎没在自己的宿舍睡过觉了。

【资料图】

虽说这件事暂时没有别人知道，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猫腻。

比如原本在担任助理时喜欢瘫在沙发上的斯卡蒂现在更喜欢坐在博士身边贴着他之类的。

大多数人都觉得关系变好无疑是好事，当然，只是大多数。

斯卡蒂有些不悦地推开凯尔希办公室的门。本来就对凯尔希没什么好感的她现在又被打扰了与博士相处的时间，自然不会对凯尔希摆好脸。

“斯卡蒂干员，我想我们需要就一些有关博士的话题聊一聊。”凯尔希开门见山地说道。

“博士？”斯卡蒂感到诧异。

凯尔希点了点头，继续说：“最近博士宿舍的访问记录有明显增多的迹象，而你的宿舍的访问记录几乎没有更新，对此你有什么头绪吗？”

斯卡蒂沉默着，她就是再迟钝也听得出凯尔希并不是真的在问她话。

“你的行为已经打乱了博士的作息规律，同时也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这片大地上的苦难暂时还允许我们喘息，但绝不会允许我们放纵。而博士是拯救这片大地最关键的人物，他的所作所为所具有的影响力不言而喻，他需要拯救的也不只有你一人，相比那些遭受着战火荼毒与病痛折磨的人而言，你也并非处于第一位……你在听？”

“我在听。”斯卡蒂硬着头皮回答道。

“简而言之，怎样处理人际关系是你们自己的权利，我不会干涉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既然已经涉及博士的身体问题，身为他的医生，我必须提醒你：博士没有如此包容和袒护你的义务。我希望你能有被袒护的自觉，尽可能减少你带给他的麻烦。”

“麻烦……”

“是的，麻烦。难道不是吗？”凯尔希的眼神依旧锋利。

“……”

“就这样。”凯尔希将注意力转回到她的工作上。

斯卡蒂无言地退了出去，她没有回到博士身边，而是独自一人来到甲板上，就像她刚来到罗德岛时那样。

“麻烦”。

这个词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底，从很久以前，只是她一直拒绝去思考，但现在，她逃不掉了。

她细数着和他一同经历的一切，从最近，到以前，再到更久以前。

她想起不喜欢酒味的他为她强咽下的一口口酒。也许是她太迟钝，也许是他隐藏得太好，连他不喜欢酒的事都是别人告诉她的。如果没有人告诉她，她会不会一直拉着他去酒吧呢？

她想起工作繁忙的他为她整理的一份份任务报告。刚来罗德岛时，她根本不会文书之类的东西，在博士一次又一次抽出时间帮她之后，她才勉强能写得像那么回事。

而最近……

她突然意识到她带给博士的麻烦比她想的还要多，她也比她想的要更依赖他。

也许她应该离开他的庇护之下。

离开他，回到过去那样的生活……

过去……

过往是扎在她心底的另一根针，封存着许多令她痛苦的回忆。

她想起被海潮卷走的同胞的尸体，想起在她眼前被染上血和粘液的村庄，这些都是她的错，因为她会带来灾祸。她这样认定，把迄今为止的满目疮夷归咎于自己。

她绝不能把灾祸带来这里。

她要离开这里。

只是离开一个萍水相逢的地方而已。

只是离开他……而已……

她抬起手，想要握住背在身后的巨剑的柄。每当她犹豫时，只要握住那把剑就能不再迷茫。

回应她给是指尖的颤抖与无力。

博士掰着指头算日子，发觉斯卡蒂已经好几天没在晚上来找他了。

当然，要是噩梦的问题解决了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现在她连白天都不来找他了。

博士知道斯卡蒂以前就喜欢把事情往消极那边想，八成又是被什么心事维上了。

好在他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罗德岛后舷瞭望台。

这里地方不大，平时也很少有人来，除了斯卡蒂。斯卡蒂以前没事就喜欢来这里，有心事的时候也会来这里散心。

博士在悲歌声中来到膝望台。

她在这里，如他所料。

斯卡蒂也知道他会来。

她的右手紧紧撑着巨剑的背带。她无疑是想见他的，可又害怕见他，害怕自己花了数日才堪堪下定的决心被他动摇。

“斯卡蒂？”他唤她的名字，向她走出一步。

斯卡蒂压低帽檐，向后退了一步。

“咋了这是？”博士笑着，回忆几天前是否做了惹她不快的事。能让她变成这样的原因不外乎源自于他。

然而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最后还是决定问本人。

“是我做了什么吗？”他问道。

“……不是。”斯卡蒂依旧低着头，不与他对视。

“那是怎么了？”他继续问。

斯卡蒂沉默了许久，博士也一言不发，他知道这次他必须问清楚。

“我要离开这里。”斯卡蒂忽然出了声，她决定告诉他，然后拒绝他的挽留，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下定离开的决心。

“这么突然？”

“……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嗬，长大了。”博士跨出一步，在斯卡蒂回避前捏住她的脸颊，“事到如今还说这个？”

“……”

“虽然你确实把我折腾得够呛吧。要不是喜欢你谁能受得了你天天那么折腾。”

“喜欢……我？”斯卡蒂抬起头，博士也看清了她眼里的泪。

“嗯哼。”博士松开手，“所以，别走，好吗？”

拒绝他比她想的困难得多。单就这几句话，便把斯卡蒂的去意摔得粉碎。她扔下背上的剑，在巨剑轰然倒地的同时，她也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也不想走，我也不想离开你身边。没有你的话我连剑都拿不起来……可是我在你身边就会引来灾祸，我不能……我只能逃离，不能因为我让你受伤……”

斯卡蒂呜咽着，没能再说下去。

“害怕吗？那些灾祸。”博士一手环着她的肩，一手抚着她的头，轻声问道。

斯卡蒂点点头，双手用力抓着他背上的衣服。

她比外表看起来脆弱得多，如果没有成为猎人，她或许只是个爱哭的小姑娘。

“可那些灾祸是否真实存在不也没有定论吗？”

“存在的……它们摧毁了我身边的一切……连我的梦都不放过。”斯卡蒂断断续续地说着。

“那么它们迟早也会找上我，不是吗？”博士捧起她的脸，“毕竟我已经在你身边待了那么久了。现在离开我的话，不就是把我送到它们的獠牙下吗？”

斯卡蒂的身体猛地一颤，旋即更用力地抱住他。

“留下吧，斯卡蒂。既然它们可能会找上我，那么留在我身边才能保护我，不是吗？”

“我保护不了你，我……”

“但是除了你也没多少人能和它们抗争了吧。”

“可是……”

他不能承诺替她抵挡灾祸，那样的承诺只会加重她的不安，但他能给她一个力所能及的保证。

“无论如何，我永远在你身边。”

他吻上她的唇，却在顷刻间被她夺走了主动权。

她的动作生硬而又热烈，像是在用她那笨拙的语言回应他的诺言。

从今以后，他是她的恋人，也是她挥剑的理由。

深海猎人会时不时聚在一起，分享在陆地上的见闻和知识。

斯卡蒂的情史并不在此列，但还是被幽灵鲨忽悠着公开出来了。

“所以你做噩梦的事解决了没？总不能到现在还因为半夜梦游把博士吵醒吧？”幽灵鲨咂着嘴问道。

斯卡蒂脸一红，声音也比平时小了几分，“已经没问题了，但是……”

“但是什么？”

“要博士抱着……才能睡好。”